【中太】中原神社非正式记录簿 2

这小篇是在之前写的时候就有的脑洞,但一直拖到现在才写出来。大概是一个保姆中也的故事吧(不




2.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我已经气急败坏地绕着后山找了一圈,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在这个红叶铺满山头的季节,一只小动物真心要躲藏起来还是不容易的,更别说太宰现在的体型还大了一倍,就算身子藏住了,那团蓬蓬的尾巴只要露出一丁点,也能瞬间出卖他。

 

这种只有十几度的气温下,我硬是出了一身汗,比起找不听话的家养宠,当然还是主人先休息更重要吧?这样想着,我一边往山林深处走去。地上全是厚厚的落叶堆,几乎快有深冬的积雪一般厚,我一脚踩进去,像是踩折了一捆干树枝,全是咔啦咔啦的声响。

已经看不到神社了,我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扇着风,一边往回望。

到底哪里去了呢?那家伙。

平静下来后,我开始思考。

会被猎户抓走吗?

我马上排除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这方圆里的居民都是以耕种为生,就算真的有人先要抓他,那我现在该担心就是那个人类了。

那该不会是昨天我饿了他一顿他就要离家出走吧?都已经是成年狐狸了,还会这么幼稚吗?我陷入沉思。

……得,说不定还真有。

我想起昨天他趁我睡着的时候把香灰撒在我头发上,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空长了一副大人的身材,骨子里还是那只没几条尾巴的小狐狸。

 

‘中原先生,你实在太宠他了。’几天前,灰松鼠夫人刚向我抱怨,‘就是这样您这样放任他,太宰才会到处调皮捣蛋。’

‘您瞧,我的榛果被他偷拿了一颗。’她指着树洞边上赫然印着的爪印向我控诉道。

我抬头看去,那树洞里还满满藏着好几堆榛果。

拿一颗榛果怎么了,我一边道歉,一边在心里腹诽道,你几乎把这搬空了这整片林子,这些坚果够把你撑得跟胀起的气球一样大。

 

但一码归一码,我完全不认为我有多宠他,相反,我恨不得他立刻滚得远远的,好不再给我麻烦添乱,反正我也已经完成森先生的嘱托了。

所以我决定以后对他严格要求,让他意识到我身为饲主的权威性。于是在昨天我发现他把神社的香灰撒到他头发上后,我当机立断地取消了他的晚餐。

在我一边吃着新鲜的雪菜奶油炖肉,一边看他坐在桌角气鼓鼓的盯着我时,我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虽然晚上他拒绝了我抱着他的尾巴睡觉,不过没事,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主人,要理解宠物偶尔的任性。

 

——所以现在也是他任性的一部分吗?!

不行,这已经超出我接受的范围了,算起来,他已经失踪了整整半天!

他要是再敢出现,不管什么理由,我一定要扒光他的毛不可,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虽然前提是我能先找到他

这时候,我看到狸猫一家摇摇晃晃地从远处走过来,它们尾巴高高地翘起来,在光秃秃的灌木丛中很是显眼。

“下午好,先生、太太。”我打了个招呼,“你们是刚去捕鱼回来吗?”

“饭后带小家伙们去散步而已。”狸猫先生朝我回了个礼,“前天刚下了雨,现在水急得很,可不好捕鱼。说起来,中原先生也是饭后散步吗?”

“可别说了,”我苦笑一声:“我在找我家那只狐狸呢,连午饭都没吃。”

“哦……您辛苦。”狸猫先生点了点头。

“呀,说起来……”一旁的狸猫夫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上午太宰不是向我们借了鱼篓?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鱼篓?!”我立马站起来。

“是这样没错,我可想起来了,大概是十一点左右……哎哎,中原先生您可别激动,狐狸都是怕水的,太宰应该是拿去抓蝴蝶玩儿了……”

后面的声音我已经听不大清了,满脑子都是‘鱼篓’、‘下雨’、‘河水’之类,狐狸都是怕水了,太宰也不例外,我深知这一点,但我想起前段时间他刚跟我提议去山下的河里抓蟹,虽然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但难不保他自己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到底是畏水的天性更胜一筹,还是贪吃的念头占了上风,我不敢保证。

 

从神社到山脚的平原,若沿着人砌好的石板路下去,要蜿蜿蜒蜒地饶好一大圈,我显然是等不起这个时间的。于是我选择了最直线的距离——直接从树林里穿过去。

这样的路线有一个明显的好处——那就是快,但同时,也有个致命的坏处。

我发誓我从没有这么快地跑过,心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我不是这样迈开大步跑,估计就要从这陡峭的坡地上滚下来了!

我一口气从山腰跑到了山脚,最后一段路几乎是从落叶堆里摔出来的。还好这铺的厚,我一边捡掉头上的树枝和杂草,一边后怕地想,要不然估计在找到太宰之前我就要先阵亡了。

必须要狠狠地修理一顿,我更深刻了这个想法。

 

我沿着河往下游走,之前没下山都不知道,水位很明显地升高了许多,上游沿岸还有许多被水冲下来的树枝,枝节错乱地盘踞在河的两侧。流水拍在裸露岩石上的声音听得我心惊胆战,我无法停止地去想象太宰不小心掉进水里扑棱着被冲走的场景。但仔细想想,太宰应该不至于大胆到这样还坚持下河捞蟹……吧?但如果是的话,我现在或许可以直接去下游的捕捞中心找他了。

我一边沿河小跑,一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冷风直灌入我的喉管里,刺得我生疼。就这样气喘吁吁地跑了一路,等河水终于渐渐平缓下来后,在宽阔的河岸上,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

看到那人,我一愣,然后急忙快步跑过去。

“花……”我刚想叫住他,他就侧过身来,我立刻顿住了嘴。

只见这位老人灰衫粗布的臂腕间,蜷着一团白色的东西,那垂下来的几条尾巴,尾尖泛着点淡蓝,正淌淌地往下滴着水。

我一下愣住了,倒是对方先开了口:“哦,这不是中也嘛,你是在找太宰吗?”

我急忙点头,听到我的名字,那团白色的东西突然动了动,立刻探出头挣动起来。

老人捋着胡子,发出‘哎呀哎呀’的叹息,但还是松了手。那东西呜咽了一声,蹬起腿像是想要朝我扑来,但或许是浸透了水的缘故,脚踩着布料下一滑,竟要掉下去,我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只觉得有东西直接撞到了我怀里。

 

太宰浑身都湿透了,彻身沾着一股秋水的寒气,我接住他的时候甚至打了个激灵。他一触碰到我,就急着扒拉着我的衣服往我领子里钻去。或许是被冻坏了,也可能是被吓到了,他头一次如此明显地对我表现出亲近,但看到他窝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花爷爷站在一边捋着胡须,解释道:“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太宰被冲下来,就顺手把它捞起来了。”他盯着太宰看了一会儿,我明显的看到他的眉毛抖了抖,好一会儿,他把视线转向我,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家伙这次就先还给你,自己的东西可要看管好喽。”

我也不敢细想,只连声应着,刚想道谢,老人就消失在了原地。我也管不得这么多,连忙解下外套盖在太宰身上,他耷拉着脑袋,耳朵垂下来几乎要贴在了头发上,两鬓的水顺着下巴淌进湿透的衣领里,又顺着衣角滴到我裤子上。我把他抱起来,他湿漉漉的脑袋拱到我的颈间不住地蹭着。

我想起他之前在花爷爷臂弯里安静的一动不动的样子,这是勉强想要在前辈面前维持形象吗?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有点莫名酸酸的感觉,但还是抱着他,用衣服将他裹紧。

 

我手心从他脑袋上划过,一直顺到尾部,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我一下子把他举过头顶,去数他的尾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我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是九条尾巴。

太宰被我举在空中,刚恢复了些知觉的尾巴又开始不安地来回扫动,一些水珠被扫下来,撒到我脸上。

“你怎么变小了?”我质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停地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身体贴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努力地想要缩起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将他抱回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好吧,我大概也能猜出些,约摸是刚长出尾巴灵力还没稳定,被这么一惊吓,灵力散得维持不住成人的体态,又变回了幼年的样子。

 

我抱着他上山去,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把他脖子提起来,揪着他的耳朵骂道:“你真是要死,要不是人家救了你你是不是世界上第一个因为贪吃送命的九尾狐?”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我:“还不是中也不肯帮我,我就是想要吃螃蟹嘛!”他顿了顿,又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以前森先生都会做给我吃的,中也你这是虐待!我要去找森先生了!”

“那你倒是去啊。”我被气笑了,直接将他丢在地上。太宰当然不可能真去找他了,那家伙自从把太宰托在我这里后已经一年多没露面了,也不知道是跑去那里花天酒地,就连我想要传个话都不知道要传到哪里。

太宰明显地蒙了一下,愣在原地没动,我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走出去几米又悄悄回头瞥他。

只见他还是站在原来的那块石板上,也没挪动半步。

我皱了皱眉,停下脚等了他一会儿,但他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只好又头痛地往回走,弯腰捏了下他的手,“愣着干啥?你还真的想去找森鸥外?”

他抬起一张发皱的小脸,瘪着嘴惨兮兮地说:“脚麻了,动不了。”

 

……

 

等我再次把他抱起来,他就只安安静静地趴在我肩上,直到回到神社,他都没再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但当我把他抱进房,他一下子就蹿进了床上的软垫里,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骗了。

“中也。”他卷着被褥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喊了我一声。

“干嘛?”我正打算换身衣服,一边没好气地应到,又看到他湿漉漉的尾巴在我干净的被子上扫来扫去,顿时气得想把他丢进锅里煮。

“你别躺在床上!”我抓住他晃得最高的一条尾巴,他立即软着嗓子叫了一声,蹬着腿想要挣开,但我毫不留情地把他提起来,丢到地毯上,“给我下来,在你弄干前不准上床,还有,去把湿衣服换了,再把我的外套挂起来。”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进去,坐在地上扯了扯我的裤管:“中也,我饿了嘛。”说完,肚子还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

算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下午,好像是饿了三顿了,又在冷水里这么一泡,亏他还能在路上跟我扯皮。

我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最后也只能认命地压了下去。拿了一卷绒毯盖到他身上,在他还湿着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瞪着他道:“把自己擦干了,我现在去煮东西,你就老实给我坐着。”

他也是真饿了,一听到有吃的立刻端正地坐好,猛地点点头,一个劲儿地冲我摇尾巴。

……

以后大概不能再让他跟那只柴犬玩了。

 

 

家里剩下的食材也不是很多,为了能尽快吃上饭,我决定煮个豆腐汤,再把昨晚剩的饭一同煮进去。虽说隔夜饭不大健康,但此时我也快饿得咕咕叫了。

说起来那剩下的一碗本就是留给太宰的,我也并不是真心想要饿着他,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看管着,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到时候还是要麻烦自己。

‘首先你要认错,道歉了我就让你吃饭。’我清楚地记得我跟他说这句话时,他只是微微噘嘴,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也不知道是不屑于道歉还是宁可饿肚子也要维护他自认为的那一丁点可笑的尊严。

 

开水不一会儿就滚开了,我把切好的嫩豆腐一齐丢进去,再加上些新鲜的萝卜片,我又往汤里放了点腌肉碎提鲜。等豆腐浮出水面,我把锅盖掀起一道口子让沸起的泡沫下去,素食的清香和汤的鲜味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厨房,我很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又把米饭倒了进去。

深红的肉碎映着白嫩的豆腐,我想了想,又切了点韭苔撒上去。

 

但等我端着汤上桌时,却看到太宰已经裹着毯子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湿衣服被丢在一旁,他下巴抵着胸口,两条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交叠弯折地努力想要蜷进尾后蓬松的绒毛里。

但你就连尾巴都是湿的。我一边腹诽着一边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尽管铺着地毯,但也掩盖不了这个季节地面上传来的凉意,我抱起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几乎已经冷了一半,也许是在睡梦中察觉到热源,幼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往我怀里缩去。

看来这顿饭又只能我独自享用了。

 

我抱着他坐在椅子上,拿了块新的干毛巾吸着他尾巴上的水,毛巾很快就湿了一大半。刚刚我提醒他把自己弄干,现在看来是一个字也没有做到。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摆弄他的宝贝尾巴,他的身体抗议地挣扎了几下,嘴里还发出不满地哼哼,于是我用更粗鲁地方式揉捏起那几团因为吸了水显得有些沉重的毛,用力地挤出里面的水分,太宰像是被我弄醒了,生气地抬头在我肩膀上咬了一下,但这一口软弱无力,估计就连牙印都不会有。

但我还是隔着毯子在他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俗话说‘一天不揍,上蹿下跳’,这句话在各种意义上适用于太宰。果然,他马上瘪着耳朵安静下来,只有爪子还牢牢挂在我胸口的衬衣上。等我好不容易差不多把他弄干,低头一看,他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我把他抱到床上,掖好被子,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我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安逸的睡脸,想起上午的时候我还在满山头地找他,心里记挂着是不是终于被哪个受害人抓去毒打了一顿,到现在,他安安稳稳地躺在旁边睡着,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的错觉。

应该是已经睡稳了,我想着正要起身,却感到一根手指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低头一看,从被子下面伸出几根指头,搭在我尚未离开的那只手上。

太宰还是闭着眼的,但隐约可以听到他嘴里微微喘出的气音,勉强能拼凑成我的名字。我盯着他和我的手指触碰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分开,我沉默地看了会儿,抽回手,将他塞回被子里,然后脱掉外衣,翻身上去躺在了他旁边。

 

过几天还是去镇子上给他买点蟹吧,我一边拨弄着他靠过来的脑袋一边计算着这个月剩余的生活费,或者考虑可以用之前酿的酒换点额外的伙食费,先前来的那个瘸腿的酒馆老板不是一直对我的酒很感兴趣么?

这样想着,心里也终于踏实了不少,至少可以保证接下来一段时间这家伙都会乖乖的了。

秋穗的香气随着傍晚的凉风吹入窗子,在这种过于安逸的氛围中我也忍不住开始打瞌睡,在意识渐渐遁入梦境的最后,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我也完全陷入柔软梦乡的怀抱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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